渊骨并不是喜欢让自己长久处于不佳状态中的人,他为了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,主动拉回到最初的话题,同黎里说:“红珠的确和我说了些事,我也答应了她。你不必担心,只要你学,我自然会教。”
渊骨终于主动说话,黎丹姝见状微微挑眉。
她也不逼着渊骨,尤为顺从地点了点头,说:“那我便先谢过渊骨大人了。您打算教我些什么?”
她轻言细语,半点也看不出昨日的癫狂,眉目清丽得像是魔域并不存在的花。
黎丹姝成为渊骨和寄红珠的“同僚”也有近十载了。就像黎丹姝将渊骨当做放假自助机一样,渊骨从来都是将黎丹姝当做“魔尊尊严”的衍生品,一样她活在魔域嚣张能够证实石无月强大的装饰品。这装饰品他远远瞧过,只觉得太过易碎,如今细看,只觉得确实易碎。
渊骨毫不怀疑,就黎丹姝身体里残留着的那点神魂,能支持着她依然活着便已是寄红珠精心照料的奇迹了。这样破烂的神魂,大概都不需要尘雾砍上一刀,哪怕只是开刃时的那点利锋都能让她重伤不治。
这样的人,别说是破入上清天抢夺琼山玉了,只需她前脚离开寄红珠庇护的范围,后脚便能被这魔域的大小怪物撕碎。
太易碎了,这可不行。
渊骨蹙着眉,在黎丹姝不明的视线下,在他空旷的、除了各种法器外空无一物的大殿里转了一圈。黎丹姝瞧见他找了一圈,总算是找到了一柄看起来还算趁手的小剑,从剑架上提了下来,取来递给了黎丹姝。
黎丹姝接过这把灰扑扑的短剑,抬头看向渊骨,无声的:“?”
渊骨颔首说:“你的武器,我教你怎么杀上清天的人。”
黎丹姝闻言:“?”
她缓缓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着的、足有六层薄纱织就的暗金裙摆,又抬头看了看她手中这把挺重的破铁。黎丹姝细声细语地问:“渊骨大人,你认真的吗?”
渊骨从不玩笑。他与黎丹姝分析:“你金丹已损,从修为来说,决计没有胜过上清天的可能。”
“如果想要在上清天搏出一条路来,唯有将你最大的缺点利用为优点。”渊骨示意她拔出刀来,“你毫无修为,根基已损。不会有人将你视作真正的敌人,敌人一旦放松警惕,便是你反杀的机会。”
“这把刀是用与尘雾一般的材质打造,寻常护体灵障在它刃下毫无作用。你只需勤修武技,要在上清天保命应当不难。”
黎丹姝闻言:“……”
渊骨将她的沉默当做了没有信心,他虽然并不擅长激励旁人,倒也是鼓励了一句:“它很轻,你试试。”
黎丹姝双目盈盈地瞧着他。
她今天穿着八宝蝉翼裙,头上簪着前两天寄红珠刚收到转而扔给她的金蝶戏花衔蕊簪。五色的宝石还随着流苏微摆缀在耳边呢,她戴着同款金丝镯的手上,却摆着一把灰扑扑的短剑。
黎丹姝望着渊骨,她慢声慢语地说:“渊骨大人,您真的认为我合适用剑吗?”
渊骨不明白黎丹姝为什么问这句话,他想起寄红珠叮嘱他的“她又懒又胆小又怕痛,教她一定要以鼓励为主,不然她会撂摊子”,决定遵循下属的建议,他点头说:“不错。”
黎丹姝便再也不说什么,握住了那把灰扑扑的短剑。
渊骨作为魔域第一人,他的刀术天下第一,剑术也不逞多让。
黎丹姝闷不啃声学了一天,一点毛病没犯,令已有了心理准备的渊骨反而有些惊讶。
第二天,黎丹姝依然准时准点到达,并且也很守规矩。让做了一晚“她可能会靠上来”的心里准备的渊骨,准备了个寂寞。
第三天,黎丹姝甚至连漂亮衣裳都不穿了,她穿上了方便练剑的衣服,拆下了那些精致的首饰,渊骨靠近了一些,发现她连原本喜欢熏上的香味都舍掉了。
渊骨意识到她真在认真地学剑。
第四天,黎丹姝已经能将剑招练的似模似样。寄红珠听说黎丹姝真在认真习剑,不免前来观看。她见黎丹姝进步神速,难免心生可惜。
黎丹姝虽没有了金丹,却不愧为出身上清天黎门的修者。修行之路断了,悟性却倒好在。有如此悟性,偏偏为了情爱舍了未来,真是可悲又可叹。
寄红珠忍不住喃喃自语:“做什么不好,偏偏要去当傻子。”
这句话说完,红珠也自觉失言,她飞快看了一眼渊骨,见他一如既往是块石头,方才放心。
渊骨其实也在想黎丹姝,他看着这几日与传言、甚至与初见截然不同的黎丹姝,难免去想有关她的传言,还有她为石无月所做出的疯癫事。这些事从渊骨的心里浮出来,一幕幕地过,催生出他的一丝好奇:那是什么感觉?
能够为旁人舍掉性命修为是什么感觉,被如此癫狂地在乎又是什么体会?
渊骨从没有见过像黎丹姝这样情绪激烈的人,他答应石无月这项任务,有一部分也是好奇作祟。
这么脆弱的人,身体里却灌着如